清歌倩影

清歌倩影

作者: 夜的第七梦

其它小说连载

金牌作家“夜的第七梦”的优质好《清歌倩影》火爆上线小说主人公周缙王琴人物性格特点鲜剧情走向顺应人作品介绍:我是丞相府不受宠的庶周缙来抄家那我从地窖里仓皇而拜倒在他马将军饶嫡母苛刻薄待我愿告知他们的藏身之嫡母嫡姐被一网打而我美貌娇周缙收了我的后来他扶我为正那一夜我们合饮交杯他不胜酒我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将妾身告诉你一个秘其实父亲和嫡母对我极好你为何当初妾身要说谎?1太子好色平先皇知他秉临终前对位处丞相的父亲郑重托父亲建议太子...

2025-06-09 04:09:08
我是丞相府不受宠的庶女。

周缙来抄家那日,我从地窖里仓皇而出,拜倒在他马前。

将军饶命,嫡母苛刻薄待我,我愿告知他们的藏身之处。

嫡母嫡姐被一网打尽。

而我美貌娇柔,周缙收了我的房。

后来他扶我为正妻。

那一夜我们合饮交杯酒,他不胜酒力,我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将军,妾身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父亲和嫡母对我极好呢,你猜,为何当初妾身要说谎?

1

太子好色平庸。

先皇知他秉性,临终前对位处丞相的父亲郑重托孤。

父亲建议太子秘不发丧,将边关握有兵权的兄长雍王以侍疾的名义先召回京都。

然太子听信宠妃王氏谗言,不予采纳。

先皇薨逝、新帝登基的消息一出,雍王即刻起兵谋反。

周缙为叛军先锋统帅,连屠三城,并且放话: 若是抵抗,攻下城池后,一个活物都不留。

如若归降,则不会动一草一木。

将士舍身护国,只为身后家人百姓安宁。如今顾忌家人,失了战心,无论父亲如何调度用兵,叛军还是势如破竹,很快便踏破京都大门。

父亲愚忠,一直守在皇宫太子身侧,用自己的性命来当他身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留我们这些女眷在府内惶惶。

那一日很快来了。

周缙带着铁甲军将丞相府团团位置。

他手中的长枪满是暗红斑驳的血迹,上面赫然戳着父亲的头颅。

父亲眼睛瞪得很大,还维持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愤怒神情。

嫡姐从地窖缝隙里看到这一幕,吓得惊呼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铁甲军在丞相府翻了一圈没找到人,周缙厉声高喝: 贺夫人,你是聪明人,该知晓我在找什么。

乖乖交出来,我可以保你们阖府女眷性命无虞……

不然……

说话间他拽过一旁被绑住的兰嬷嬷,从腰间抽出匕首。

手起刀落,鲜红的血瞬时喷射在他脸上,让他活脱脱成了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哀求嫡母: 他要什么,你给他吧。

我才十五岁,我还不想死。

地窖昏暗,我看不清嫡母的眉眼。

只看到她拿着一瓶启封的鹤顶红,捏开嫡姐的嘴,颤抖着手,倾斜瓶体。

我一把冲过去掰开嫡姐的脸,大声质问: 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

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嫡母眼底布满红血丝,苦笑一声: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比活着重要,我是丞相之妻,更是荥阳郑氏之女。

苟且偷生只会沦为叛军玩物,坏你父亲的声名,坏宗族百年声名,连累族内尚待字闺中的女子……

她幽幽看向我,但你不是我亲生,或许你可以……

你靠近些,我与你说一个秘密。

2

我战战兢兢靠近,她突然伸手一把将我控在怀里,将鹤顶红往我嘴里喂。

我拼命挣脱,鹤顶红在我嘴角和衣裳氤开,慌乱间我的外衫被拽下,只着素色中衣的我拽开地窖门,飞奔而出,一把拜倒在周缙的马前。

我浑身都在颤: 我愿告知夫人他们的藏身之处,还请将军饶我一命。

周缙端坐马上,呵地轻笑一声: 丞相府就这么大,本将军多花些功夫,总能找到她们。

何须你一个卖主求荣的奴婢来告知。

说话间,他用手里的长枪挑起我的下巴。

锋利的尖角抵住我的喉咙,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我强忍着不适,缓缓抬起眼睛看向他,楚楚可怜地开口: 其实我是丞相府的庶女,不过侯爷说得对,在贺家我跟奴婢也没分别……

我生了一张娇弱又妖娆的脸。

嫡母从前总说: 女子该端方持重,长成你这般模样太过招人,不是好事。

周缙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侍从。

侍从从惊艳中回过神来,上前一步,低声道: 贺家的确有一个庶女,说是自幼体弱多病,从未出来交际过。

我苦笑一声: 哪是体弱多病,是嫡母嫌我姨娘出身青楼,又见我长相尚可,怕我抢了姐姐风头罢了。

我话音一落,侍从脸色一变,迅速扫了周缙一眼。

周缙目光深幽,语气冷硬如冰: 贺夫人在京都素有贤名,不像会苛待庶女的。

我撸起袖子,展示胳膊上两道陈年的深深伤口: 将军,您看……

我姨娘也是被她所杀,我指向衣服上的印记,她刚才要喂我鹤顶红……

我回头看向森森屋瓦,眼泪扑簌簌地掉,这里不是我的家,是困住我的地狱。

我娘虽是青楼歌姬,却爱我至深。临死时叮嘱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想逃出这地狱,为自己活一把。

哪怕将军杀了我,我也算是争取过了。

……

周缙神色凝住,长枪收起,道: 那便带我去会会你嫡母。

赌对了

周家亦是楚国高门,可此前从未听过周缙的名头。

他十二岁偷偷离家入军营,从最微末的士卒,一步步成了雍王手下悍将。

此番带兵谋反,两军对峙时,他父亲曾于阵前破口大骂他不忠不孝,被他搭弓引箭,一箭洞穿胸口。

周家老少皆被屠戮。

他因此被百姓们称为人屠,对手个个都闻风丧胆。

周家百年望族,素来重视族内男丁的培养,哪怕是庶子。

所以我猜,周缙不仅是个庶子,且生母的身份极为低下。是以才会在幼年时查无此人。

地窖门被兵士粗鲁撞开,嫡母举着长剑直直朝我冲来: 贱人,我早该在你生下来时便溺毙你

3

长剑没入衣衫内。

我死死握住剑身,鲜血滴答滴答砸落地面。

嫡母仍在用力,胸口处传来尖锐的刺痛。

昏幽光线里,我与嫡母目光交错。

她眸底一沉,加重手上力道。

长剑若是入体,我恐怕真的性命难保。

便在此时,周缙一杆长枪挑开剑,似笑非笑道: 贺夫人,本将军劝你识趣些。

周缙扫了一眼地窖内窝着的十几个老老少少的女人孩子,道: 把本将军要的东西交出来,我可饶你们的性命。

嫡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嫡姐,凄然一笑: 你想要,便随我去阴曹地府,届时我定然告诉你

话音一落,她与身后众人齐齐仰头吞咽。

周缙大惊失色想要制止。

可已然来不及,嫡母口鼻不断涌出黑血,深深看向我: 贺清歌,你且……好好活着,往后我会夜夜入梦,让你再也无法安枕……

众人纷纷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我死死握紧自己的衣袖,每一寸头皮都像是要裂开,看着嫡母和众人不断扩散的瞳孔,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周缙一一查看,无一活口。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转头盯着我,如暗谷毒蛇: 你哭什么,为他们难过?

我擦去眼角不受控制流下的泪水,冲他挤出一丝微笑: 我是高兴。

有生之年,竟然能报杀母之仇,多谢将军……

话音未落,我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是在床上,屋内陈设古朴简单,周缙就坐在床边擦拭长枪上的血渍。

他波澜不惊地说: 你昏睡了两日,丞相府的人已经被我全杀了,只剩下你了。

我扯开一丝笑容: 他们都该死

将军于我有大恩,我可有能帮到将军的地方?

周缙直勾勾盯着我,似乎想通过我的眼睛看到我内心深处的想法。

良久,他伸出手比画: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大方方正正的玉器,上面雕有两条盘龙,底部有刻字?

我沉思少许: 贺文章前些日子从宫内回来,的确手里拿了个盒子跟郑氏在书房关着门说了许久。

周缙眸中燃起希望。

我皱着眉用力敲自己的太阳穴,我仿佛听见,什么玺,藏好之类的话,不过其他的我,我……

不能说自己全然不知,如此就没有了留下来的价值。

更不能把底牌掀开,那样一来他更可能杀人灭口。

周缙还要追问,外间侍从匆匆通报: 将军,夫人朝这边过来了。

4

周缙的夫人王琴心是大族王氏嫡女,雍王妃侄女,也是向太子进谗言的宠妃王氏之妹。

此番雍王能成功谋反,离不开王家前后运作。

废太子一直觊觎嫡姐美貌。

纵使嫡姐已有婚约,也素来循规蹈矩,但王氏姐妹从前仗着身份没少在各种宴席上为难嫡姐。

有一次更是偷偷在嫡姐饮食里用药,想坏她名声,好在嫡母自幼教导我们谨慎,才躲过一劫。

我瞟了周缙一眼,瞧见他眉头皱了起来。

我心内顿时有了计较: 这桩婚事是雍王指的,看来他们夫妻两个感情并不和睦。

王琴心很快便到了,叩门三下后,不待周缙应声便推门而入: 听闻夫君今日从贺家带回个女子,到底什么样的妹妹能得夫君青眼?

说话间她朝我看来。

我故意上下打量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荡过后,还迅速笑了笑。

王氏祖先相貌不佳,历代娶妻除了关注秉性,也格外注重相貌,便是想改善这种情况。

然生出来的孩子,仍是像父亲的居多。

百年来就出过新帝宠妃王氏这一个貌美女子。

雍王妃据说也算不得什么美人。

至于王琴心更是中人之姿,不丑也不出挑。

而周缙性情虽阴冷残暴,却继承了周家的一副好皮囊,洗去一身血污时,棱角分明,剑眉星目。

我打量之举已然激怒了王琴心,她沉下脸: 好你个贱婢,不分尊卑躺将军床上不说,还敢嘲笑我。

我低垂眉眼,迅速躲至周缙身后,怯怯捏着他一点点袖口。

低声道: 我生母虽然是青楼歌姬,但我乃贺家庶女,不敢认贱婢之名。

此处质朴,没想到将军如此高风亮节,不在乎身外之物,我并不知此处是将军卧榻……我这便下来。

我伸手撑在床上起身,掌心伤口吃痛,哎哟一声。

周缙伸手扶住我。

王琴心越发恼怒。

人在生气时,说话便容易不过大脑,她脱口而出: 贺家人全死了,你区区一个庶女跟你那出身低贱的生母学了一身狐媚手段,比贱婢还不如。

5

周缙的脸迅速沉了下来。

王琴心也察觉失言,立马补救: 夫君,妾身不是在说你,都是这个贱婢刻意挑拨……

出去

夫君……

周缙眉目森森: 出去

王琴心愤愤然走了。

关门时她回头,只看到我柔弱地靠在周缙的肩上。

嫡母说得对,我这样的长相,看上去就很不安分,男人瞧见心痒,女人瞧了手痒。

不过目前看来,周缙虽不喜这个正妻,却也还是颇为忌惮她的身份。

王琴心离开后,我坐直身体: 从前在府内也听奴才们说起将军的英勇事迹,夫人世家嫡女,身份贵重,王氏又极得雍王看重。

将军还是放我出府吧,何必为了我这样小小一个庶女与夫人闹得不愉快。我声音低落下来,贺文章从前绝不会因为我娘让郑氏不愉快。

我仰着头用含泪的眼眸瞧他,但无论我身在何处,对将军的感激和敬慕之情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周缙挑起我的下巴,眸光深深: 贺家乃罪臣,你是罪臣之后,还妄想出府?

我泪珠滑落: 那将军是要将我送进平康坊吗?

平康坊是官家妓馆,罪臣的女眷一旦进去,除非死,否则难以逃脱。

母亲当年不得已入了青楼,深以为悔,常在我耳畔念叨对不起我。我语调哽咽,将军若要送我入那吃人之地,不若现在便杀了我。

杀母之仇已报,我下了黄泉于母亲也有了交代。

我在试探。

从此前周缙和侍从以及刚才王琴心的反应来看,他生母多半也是青楼出身。

秦楼楚馆的女子,百个中怕有九十个都有不得已的理由。

他的生母,或许也曾一遍遍跟他诉说自己的不得已,一遍遍愧疚自己不堪的身份为他带来的诸多痛苦。

周缙的眸光果然悠远了几分,数个呼吸后,他粗糙的手缓缓握住我的脖颈。

勾了一个悚人的笑: 你这样的美人,我怎么舍得送出去?

他欺身上来,将我压在榻上: 过了今夜,你便是我周缙的女人。

6

他身上有散不去的血腥味。

我很想吐。

可眼前闪过地窖里嫡母让我靠近些的画面。

她低声说: 我们必须要死,既然你这么想活,那便用我们的命保你一程吧。

我猜姓周的是庶出之子,生母身份极为低微,你现在出去,告诉姓周的我们的藏身之处……

我惊诧不已: 母亲

地窖内众人皆无言微笑地看着我。

嫡母打开地窖的门,狠狠推我一把,厉声道: 去一定要好好活着,别浪费我们这些人用性命为你铺的路。

原来坦然赴死,比苟且偷生需要更多的勇气。

嫡母有,而我没有。

临死时,她说夜夜入梦来骂我。

骗子。

这几日我昏睡,从未梦到过她。

我此前一直觉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如今,我却有了比保命更要紧的事。

早在我与嫡姐满十四后,嫡母便开始为我们找来闺房话本,为我们启蒙。

她说: 女子在外要端庄持重,床笫间却要主动放得开。只要你的柔媚婉转只对自己夫君,那便不是放荡,而是闺房情趣。

此举关系夫妻和睦,不可轻视。

一念至此,我勾住周缙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胸口,声调婉转至极: 将军轻些,妾身还是第一回,身上又有伤,害怕得紧。

他搂紧我,纠缠一夜。

京都荡平,雍王很快登基成了新皇。

周缙一路扫荡,拿下京都,本是头等的功劳。

可惜他没找到最要紧的传国玉玺。

没有传国玉玺,雍王这帝王之位坐得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是以本该给周缙的封赏也没下来,连日来他都有些不痛快。

我自然是小意温柔不断开解,一连五日我都宿在他院内,他吩咐管家为我办纳妾礼。

王琴心坐不住了。

周缙前脚去上朝,她后脚就带了两个嬷嬷冲破侍卫的阻拦来找我。

我正撸起袖子在上药。

我于周缙而言不过是一件可心些的玩物,他并不会多爱惜。

是以我脖颈胳膊腿上,都是青一阵紫一阵。

王琴心看到我身上的伤,脸色越发难看。

我放下衣袖,起身行礼。

两腿并拢时,因为吃痛眉头皱了起来。

王琴心快气炸了,冲上来狠狠就给我来了一巴掌: 贱人,跟你娘学的一身勾引人的狐媚手段。

既然你这么会勾引男人,那就送你去你擅长的地方。她阴恻恻看向我,吩咐跟来的嬷嬷,马上把这个贱人抓走送到平康坊。

我会在京都找百十个乞丐,排着队去当你恩客的。

7

我被拖拽在地,悲切哀求: 妾身不敢觊觎将军,更不可能威胁到夫人您的主母之位。

妾身虽是庶女,可也跟夫人一样,是正经世家大族的女儿。

求夫人饶过妾身,妾身生母为青楼女,痛苦一生。只盼着妾身能清清白白过一辈子……

王琴心冷笑: 你一个贱人生的庶女还想和我比?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配不配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生母是娼妓,肮脏下作,你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也只会是娼妓

她话音刚落,院门口传来一道冰冷的声线: 哦……如此说来,是我这个庶子配不上你这个世家大族的嫡出小姐了?

王琴心一回头,对上周缙利刃一般的视线。

她猛地一抖,若不是嬷嬷扶着,怕是已经软倒在地了。

她嘴唇不住发颤: 夫君,妾身是在骂她,你,你别误会。

我匍匐在地上,眼泪不住地流,轻声说: 夫人怎样骂妾身都可以,但请夫人莫要侮辱妾身娘亲。

王琴心牙关咬得紧紧的。

周缙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看着我,问: 若不是你娘,贺家人不会如此轻视你,你一点也不恨她?

我抬眸看入他眼底: 这世道给女子的路本来就少,堕入青楼并非她所愿。她生下我,拼尽全力护我周全,尽其所能对我好。

临死之际最挂念的仍是我,她不过也是个苦命的人,我如何恨她?

周缙眸中风起云涌。

几个呼吸后,他朝我伸出手,将我拽起来,用手指捏住我的下巴。

这一刻,我以为自己会因为击中了他的心得到怜惜,可他说出的话却让我浑身发凉: 清歌,你早上是故意弄坏我的朝服,好让我折返瞧见这一出好戏的吗?

8

话音一落,王琴心咄咄的目光朝我射过来。

我睫羽微颤,脸色绯红,声音几不可闻: 将军怎能如此冤枉妾身?

妾身帮将军穿好朝服后,一再催促将军去上朝。

是将军……我头越来越低,脸色如火,是将军不肯放过妾身,又嫌衣服穿来脱去的繁琐,让妾身……

王琴心拳头紧紧握着,目光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但周缙的脸色却缓和下来,暧昧地蹭了下我的下巴: 磨人精……

等我下朝再来收拾你

他讥诮看向王琴心,夫人若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不若向皇后娘娘求一道旨意,将我休了吧。

王琴心脸色煞白,连连认错,不敢再纠缠我。

出院子时,侍卫白着脸跪着请罪。

周缙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阴沉道: 你若分不清这将军府谁才是主人,那我便送你去做王家的狗。

王琴心人还未出院门,听到这话身子一颤,却没有回头,快步而去。

应该是忌惮周缙,王琴心好些日子没有来找我麻烦。

我不着痕迹地了解着周府的一切,在一个偏远的院子里,找到了曾服侍过周缙和他生母的刘嬷嬷。

周缙屠了整个周家,她是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她无儿无女,周缙将她接到周家,可她并不感激,只要见到周缙就会破口大骂他残忍,也拒绝任何人的服侍。

王琴心本就心高气傲,哪里瞧得上这样的奴婢。

是以看在周缙的面子上,将她安排在最偏远的院子,一日三餐按时供应就算完事。

我花了很多时间与刘嬷嬷聊天,得知了周缙幼年时的很多事,也渐渐摸清了他的喜好。

我为他做他生母曾做过的菊花饼,杏仁酪,荷叶鸡。

我学了几首江南小调,会轻轻哼唱给他听,再娇声问他唱得好不好。

我画了一幅又一幅的野花春草图。

他看我的目光,渐渐生出了别的意味。

他如今风头正盛,巴结奉承之人络绎不绝。

因他大部分时间都歇在我这,这些人送的各色好东西,流水一样地送到我身边。

我特意将这些好东西又送去给王琴心,做小伏低: 我身份卑微,这样的好物件应该给夫人用才对。

王琴心颇觉受辱,将这些东西通通砸个粉碎。

晚间与周缙大吵一架,周缙窝着火来找我麻烦。

9

看到我正一边咳嗽,一边在灯下修补他的旧衣衫。

那是他十二岁离开周家时穿的衣服,如今早就穿不下,袖口胸口都破了洞,随意叠在衣柜底部。

你补这个做什么?

我在烛火里朝他涩然一笑: 娘亲病重时还强撑着给我做了一身新衣。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穿,就被嫡母嫌晦气烧掉了。

我瞧着这旧衣裳的针脚很亲切,让我想起母亲。

待我修补好了,这身衣裳可能送给妾身?瞧这大小,妾身穿着倒是正好。

周缙一肚子火泄干净,坐在我身边轻轻捏着已经缝补好的衣裳,轻声道: 这也是母亲给我做的最后一身衣裳。

他将衣裳抖开,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你的针脚功夫,跟母亲一样烂。

我羞赧不已: 嫡母苛刻,不曾为我延请名师,我都是自己摸索的,让将军见笑了。

往后我多练练。

周缙环住我,将我放倒在床上: 练那些做什么,府内又不缺绣娘。

你还是用其他法子哄我开心吧。

其实我的女红极好,不输贺家绣娘。

但是有时候事情并非做得完美便是好的,适当的瑕疵,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没有责罚我,反而补了我一些好物件,府内的下人们议论纷纷。

都快三个月了,将军还不腻味。

看来她与从前那些姨娘都不一样呢。

是啊。

周缙前前后后,不下三十个妾。

有些是下属送的,有些是行军打仗途中,看着顺眼的,随手就掳回来了。从不管人家是否婚配,是否有心上人,又是否有儿有女。

这些妾也是可怜人。

他杀气重,在房事上又不体贴,女人们怕他,难免失了趣味。

往往几日,至多也不过十天半个月他便腻了。

这些可怜的女子,便会被王琴心卖去青楼,又或者配给马夫家丁之类。

如今府内所剩的只有几个姿色平平不得宠的。

那日我去园子里折菊花,一个五官姣好衣衫凌乱的女子冲出来,一把拽住我,神神道道地说。

下一个就是你,那个女人也会杀了你的孩子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放过她,杀了她你才能活

……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个秘密是什么,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制住了她,将她往后拖。

她厉声高呼: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听会死的。

10

婢女田田上前一步低声道: 那是秋姨娘,曾生下过将军的长子,可惜那孩子命不好,都已经养到五岁,发了一场高烧没了,秋姨娘自那后就疯了。

成日里胡言乱语,还伤过将军,但将军还是容她在府上吃喝不愁。

我倒是听婢女们议论过,周缙本有三个儿子,全都夭折了,最大的也没活过五岁。

大家私下里都说他是杀人杀太多,煞气重,所以克死了自己的孩子。

您不必在意她的话,她逢人便这么说。田田声音放得更低,三位小公子过世时,夫人还没过门呢。

我看向她消失的方向,不无嫉妒: 长得倒是不错,从前将军是不是很宠她?

田田抬眸迅速瞟了我一眼,应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现下您才是将军放在心上的人。

我收回目光,佯装满意地笑了。

或许,是该试一试,我在周缙心中有几两重了。

这一夜,周缙想与我缠绵,我轻轻推开他,娇声道: 将军没轻没重,妾身现在还疼着呢。

哪里疼?

我眼圈一红,眼泪缓缓落下: 哪里都疼。

我不似将军铜身铁骨,您瞧瞧我这一身……

他将烛火端近,细细看我身上的青紫。

良久后,他放下烛台,叹口气: 罢了,便让你歇两日。

他放了我,却也没有离开屋子去找旁人。

这一刻我知道,我不再单纯是个玩物。

他对我上心了。

只是,要彻底打破他的防备,我还需要一个契机。

但是我没有等到这个契机,就先等来了王琴心的报复。

夫君,这些日子我已经着人细细查过。

郑氏素有贤名,优待妾室,几个庶子庶女她都是亲自抚养,延请名师,婚嫁也是细细相看。她目光咄咄盯着我,夫君,这个贱人一定是知道你身世,故意编造谎言骗你。

你灭了贺家满门,她心里难道不怨?

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不如早早杀了干净。

我惶恐地看向周缙,眼眶已然通红,不住摇头: 将军,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妾身对将军一片真心,怎会欺瞒将军?

王琴心一拍桌案: 少舌灿莲花,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她一个示意,嬷嬷端上来一瓶药水: 夫君,这是从南疆巫师手里得来的吐真剂,喝下去说的便全是真话。

只消她喝一瓶,那她是人是鬼,是否对夫君你心怀怨恨,又到底有何目的,我们便都能知晓了。

她阴森又得意看向我,贺清歌,这药水,你敢不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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