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依旧，故人难逢

新婚大典，李婉柔眼睁睁看着太子萧承景毫不犹豫地扔下红绸，疾步冲向殿外。
他身旁穿着素净布衣的柔弱女子，泪流满面地将匕首抵在纤细的脖颈间。
“若你今日负我，那我便与你恩断义绝！”
太子满面焦灼，眼底带着万般怜惜。
眼前这幕，让李婉柔突然想起最近听到的传闻。
数月之前，太子执行公务遇刺被一名医女救治。
他感念其孤苦无依，将人带回东宫。
彼时，赐婚圣旨已下，李婉柔听见这个传闻，本不在意。
更是自信十年青梅竹马的深厚情谊远胜萍水相逢的相识。
毕竟，当年她的父亲驻守边关，萧承景曾执自己的手立下誓言。
待她及笄，必定以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入东宫。
如今，他确实做到了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的诺言，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却......
眼前的柳晚娘用匕首刺入脖子，匕首刺入肌肤顿时鲜血直流。
“萧承景，你选她还是选我！”
柳晚娘哭泣着逼问他。
萧承景面露挣扎，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定。
大典流程还没未结束，李婉柔攥紧手中合卺酒，走到门口轻声提醒：“殿下，圣旨不可违，我与你上过皇家玉牒。”
可不等她的话说完，太子回头，冲自己怒目而视：“晚娘柔弱，你莫要再逼她！”
话音未落，他已走向柳晚娘，做出了选择。
柳晚娘扔掉匕首，投入太子怀抱，对着李婉柔露出得意笑容。
李婉柔抿着唇，面上即使涂着胭脂，可脸上依旧血色尽退，面色苍白。
如今，她强忍难堪，依旧秉承着太子妃的职责，提醒他：“殿下，此乃此举于理不合。”
柳晚娘忽然身子一软紧紧揪着太子的喜服低声痛呼：“殿下，我的肚子好疼......”
萧承景立刻将柳晚娘搂得更紧，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疼惜。
“太子妃。”他盯着李婉柔，眼神冰冷，“晚娘身子不适，你即为东宫主母就该有容人之量，传太医！”
李婉柔嘴角泛起讥讽——好一个‘容人之量’，竟是要她在新婚夜，容下另一个女人。
太医战战兢兢地诊脉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这位姑娘是喜脉，已有一月有余！”
一月有余？
原来，两人刚刚相识没多久便已珠胎暗结。
救命之恩，便只能以身相许吗？
李婉柔抬眸凝视萧承景，浑身血液凝固，手中的合卺酒杯猝然落地。
曾经的誓言依旧历历在目，可眼前的事实却让她忍不住浑身发凉。
明明圣上赐婚是在半月之前，若萧承景不愿大可向圣上言明，拒绝赐婚。
李婉柔不是那等痴缠放不下的女子，不爱了直说便是。
偏偏萧承景舍不得她父兄的兵权与自己成婚，又要怀抱美人，萧承景把她李婉柔当作什么人？
殿内死寂，所有宫人屏息垂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萧承景的脸上先是闪过错愕，随即，那抹错愕化为一种巨大的、几乎能将他点燃的狂喜。
他猛地看向晚娘，眼神炽热得能融化冰雪。
柳晚娘则是羞怯地低下头，手轻轻抚上小腹，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李婉柔冷眼看着两人的情态，刚要开口。
萧承景却转过身子面对她，面上柔情尽数褪去，只剩储君威仪。
“太子妃善妒失德，难容子嗣，不堪为东宫之主。”他的声音在金碧辉煌的殿堂里冷冷回荡，“即日起，李氏迁入西偏殿，非诏不得出。””
闻言，李婉柔立在原地，抬眸看向萧承景，声音透露着几分讥讽：“臣妾乃陛下亲册、百官朝拜的太子妃，太子确定......”
“孤的话，就是命令！”他毫不留情的打断李婉柔，眼神里的厌恶几乎凝成实质。
“带走！”
侍从上前，李婉柔怒极拂袖，转身利落离开。
踏出的殿门那一刻，她听到萧承景柔声对医女许诺：“晚娘，委屈你了。这孩子是上天赐予孤的珍宝，孤决不能让他受半分委屈。”
“这东宫最尊荣的太子妃之位，合该是你的。”
“今日你我便拜堂，天地为证，孤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喜乐再次奏响，比之前更为喧闹热烈。
透过渐渐合拢的殿门缝隙，李婉柔看着他亲自为柳晚娘披上原本属于自己的大红盖头，牵着柳晚娘的手在龙凤喜烛前跪拜。
十年情谊，一朝散尽。
在正殿传来的喧天锣鼓和一拜天地的唱喏中，李婉柔展信提笔纸，写给自幼疼爱自己的父亲。
烛火摇曳，李婉柔封缄信笺交与心腹：“送至兄长处，请他传信父亲，我要与太子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