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心慌右眼跳不停。
躺上手术台的时候更甚。
麻醉师过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位未穿无菌服的医生。
嗯?
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位医生。
他身体格外瘦长,但整个人就像没有骨头支撑般摇摇晃晃。
我好奇地伸手摸过去。
却沾了一手的血。
1
我站在手术室外,心事重重地揪着身上的病号服。
闺蜜许瑶见我迟迟不去做准备,赶过来催我。
手术都要开始了,你还不走,在这里等什么呢?
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衣服内侧的符纸微微发烫。
我开口: 瑶瑶,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干净。
我无意识地捻着手指: 尤其是我要去的那个手术室,总是感觉有一股很强的怨气。
许瑶顺着我指过去的方向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推着我做准备工作: 不会出事儿的,这个医院可是很有名的医院,你就放心好了。
我咬着牙,塞给许瑶三张符纸: 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我把这三张符纸给你,你把它贴到医院的三个角,能让我安心点儿。
许瑶知道我这是职业病又犯了,只能无奈地点点头,答应我。
而我看着闺蜜离去的背影,手心里出了一手的冷汗。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护士已经着急地在等我了。
进入手术室之后,我反复地捻着藏在胸口的黄符。
黄符微微发烫,我再一次确定,这个手术室百分之一万不干净。
我看着医生手中的麻醉剂,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蔓延全身。
全身毛发全都竖立起来。
那东西,好像越来越近了。
此刻,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可以晕睡过去。
逃。
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
那抹浓重的怨气停留在了我的面前。
怨气吹在我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让我忍不住攥紧了手心。
我能感觉到,那团怨气极重的东西就在我的面前,他正在试探我,朝着我的脸上细细地吹着凉气。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眼前忽闪忽闪地遮掩着灯光,踢打着我的肩膀。
手心里藏着的符纸愈发滚烫,让我忍不住想要悄悄地睁开眼睛。
耳旁突然传来了一阵重物坠地的声音,我猛地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白色的衣料,我的眼睛被头顶的灯照得睁不开,但是我依旧拼命地睁开了眼睛。
在场的所有人穿的都是青色的手术服,除了靠近我的那个医生。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白大褂,更奇怪的是,衣服上从头到尾都沾着血迹。
我很快就意识到了这衣服上的血迹是喷溅式的液体。
我想要张口说话,但是却死死地闭上了嘴。
不对
不对
他不是人,他早就死了。
2
手心里的符纸滚烫,我却小心翼翼地盯着面前的那个医生。
医护人员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里面混进来这么一个死人。
我顺着这个医生的衣服往上看去,从他的脖子处发现了几条缠着的黑色发丝。
发丝上面还带着血迹,全部粘在了脖子的表皮皮肤上。
顺着发丝往上,这空空荡荡的天花板上,居然也拴着几缕发丝。
我皱了皱眉,意识到不妙。
医院里面,能够混进来一个死人已经很不简单了。
更可怕的是,这个医生死得似乎并不简单。
白袍锁阴,黑发锁阳,我瞬间就意识到了,这具身体已经不完整了。
我划过戴着口罩的脸往上看去,对上了医生死死盯着我的双眼。
他的双眼发红,满是鲜血,但是他的眼神似乎很震惊,我竟然如此清醒。
眼前的死人医生动作缓慢地转头开口: 给她做手术,她没有打麻药吗?
这个医生开口,但是脸上戴着的口罩却丝毫不动,完完全全被死气遮盖。
口罩这种东西,能够进出的只有活气,倘若是死气,就会被封存在尸体里面。
这个医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格外的沙哑,就像是喉咙被死死的掐住一样。
我看着那脖子上缠着的头发,随着医生的动作,一收一缩,缠得更加紧了。
而医生的胸腔,竟然也开始动弹起来。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确认了,这个医生是个死人啊
看着医生拿着刀朝我走来,我拔掉身上的仪器,猛地退后: 别过来,我不做手术了,我不要做手术了。
旁边的护士见我突然反抗起来,猛地把我压住: 不是打麻药了吗?她怎么还这么大的劲儿?
护士: 这样下去还怎么做手术啊?
我偏过头,看向刚刚说话的护士,却发现她的印堂发黑,萦绕着一股黑气。
这怎么可能呢?
医生,护士都是白衣天使,身上的金光应该闪得耀眼才对啊,怎么可能会印堂发黑?
我瞬间意识到了,这个医院有问题。
我捏住了手里的符纸,猛地抓了出来。
刚刚还在发烫的符纸,此时已经变成了黑灰,消散在了我的手心。
这是有什么鬼物碰到了我,所以符纸才会自燃。
我看向刚刚的医生,他的右手上粘着符纸的黑灰,指缝里还带着点点血迹。
身旁的护士本想继续劝我做手术,可是另外一个实习生却颤颤巍巍地开口。
实习生指着刚刚站在中间的医生: 老师,咱们这手术室好像多了一个人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开始飞速地观察自己的四周,寻找多出来的那个人究竟在哪里?
而且,再次注意到了那个死人医生胸腔的跳动。
这不可能,死人是不可能会有这种反应的。
我趁着他们人人自危的时候,直接伸手抓进了那个死人医生的胸腔。
可是没想到,我的手长驱而入,直接抓到了一片冰凉的皮肉。
这个医生的胸腔里面,是空心的。
3
他胸口里面的所有器官,都消失了。
对上这个死人医生发红的双眼,屋内的怨气漂浮得更加恐怖。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医生脖子上面会缠着黑色的发丝。
因为他身体残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会怨气滔天,报复仇家。
我咬破指尖,瞬间在那个医生的衣服上画了锁阴符。
在我画好符咒的那一刹那,刚刚还萎缩的胸腔立刻变得饱满,将那单薄的白大褂撑了起来。
周围的实习生们,也终于发现了,到底是多了哪一个人。
实习生拍着刚刚死人医生的肩膀,语气诧异: 罗医生,这场不是您的手术啊,您怎么来了?
而另外一个护士手里的器具,猛地就掉在了地上。
她声音格外颤抖,此时,屋里的灯光突然开始忽闪起来,一明一暗,显得格外骇人。
护士的声音也抖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罗医生,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眼神警觉,审视着女护士脸上的表情。
她不像是撒谎,是在极大的恐惧中流露出的自然表情。
实习生根本不信,语气有些愤怒: 你在说什么啊?罗医生不是就在这里站着吗?这种事情,也能拿出来开玩笑吗?
而旁边的护士抓住了他的衣服,把他往后拽了拽: 我没说谎,之前你请假不知道,罗医生早在前天就从天台上面跳下去了。
手术室的灯光忽闪忽闪,闪得人眼睛睁不开,甚至格外头晕。
我趁着所有人都在捂眼睛的时候,给地上的罗医生换了一张脸。
只不过,这是浅浅的障眼法而已。
我的这张符纸,只能维持一刻钟。
灯光忽闪忽闪,最终亮了起来。
有实习生压着心里的恐惧往前看,到底是不是罗医生,但是罗医生下意识地往外逃,却被实习生堵住了。
他脸上的口罩被猛地拽下,实习生仔细地瞅着面前的那张脸。
我咬着嘴唇,生怕这手术室里的人活气太多,而坏了我这张符。
用符给死人画的障眼法,自然不能过多地接触活气。
实习生大喘了一口气: 你也不是罗医生啊,你是谁呀?怎么混到我们手术室里来的?
实习生被冰得啊了一声: 你身上也太凉了吧?怎么比停尸房还要凉啊?
他大声的呼叫着保安,可是罗医生的速度更快,眨眼间便逃了出去。
手术室出了这么一个岔子,那自然不能继续进行手术,我悄悄喘了一口气,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一丝凉意。
我小心翼翼的摸上后背,却从自己的身后摸出来了一滩血。
我皱着眉头抿了抿,却发现手上的血迹竟然又消失了。
我咬了咬嘴唇,意识到这屋子里面不正常的事情,不止罗医生一个。
在医院里,怎么会变成空皮的医生?
我还没有想清楚,却突然感觉到汗毛竖起。
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的医生,看着我的眼神别有深意。
在我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他又装作温柔地对我笑了一下,可是我没有忽视他发黑的印堂,那是将死之人的征兆。
我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医生的脸,然后回到我的病床上。
从病床上翻到手机,立马想要给闺蜜打电话。
我迅速可是闺蜜的电话来的更快,叮叮当当的响不停。
我刚刚接通电话,闺蜜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许瑶声音颤抖,明显是吓傻了: 烁烁,你让我贴的符纸竟然自燃了
4
我给闺蜜的符纸,是用上好的朱砂写的。
当符纸不能够压制宅地之内的恶鬼时,就会自燃。
闺蜜在电话里的声音喘得格外厉害: 三张符纸,我整整贴了三张符纸,居然全都自燃了现在,就只剩下黑灰了。
我看向身后的手术室,依旧是怨气弥漫。
旁边有病人的家属嘀嘀咕咕: 我听说,这个医院晚上闹鬼,晚上见不到人,却一直能听见脚步声,要不咱白天做手术吧?
电话里的人不理解: 为什么非要去这个医院啊?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医院能做手术?
家属慢慢说: 这个医院技术好呀,要不然为什么非死拧着闹鬼,也要让你在这儿做手术呢?
家属打着电话,但是又被其他耳尖的家属打探。
我看着眼前的手术室,那个罗医生走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多的怨气。
看来这所医院里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要多。
这所医院是在我所管理的辖区内,所以,我必须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
来这里看病的人本就身弱得很,若是再被怨气影响,便很有可能出事。
闺蜜从太平间门口找到了我,语气格外焦急: 你在太平间蹲着干啥呀?你不怕给自己冻死啊?
我推着闺蜜往外走: 不用管我,我在这里坐一会儿,这地方不是很干净,你快点离远一点儿。
闺蜜反而是不以为意: 里面都是死人,能有什么不干净的?况且不是还有你在呢吗?
我摸上了闺蜜的胸口: 你知道吗?刚刚我看到了一个死人,他的胸腔,里面是空的。
我: 这个医生,是一个空心医生。
给你吓得声音都抖了起来: 你从哪里看见的死人啊?因为怎么回事儿?怎么连死人还能到处乱跑?
我摇摇头,眼神凝重: 我是从手术室里看到的那个医生,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死了,估计是被下了诅咒。
闺蜜眼神都瞪大了,眉头皱的格外紧: 这怎么可能呢?死人,怎么可能会活着到处晃悠呢?
我记得刚刚那个实习生叫出来的罗医生,我知道了这个医生确实是这所医院的,并且在昨天确认死亡。
我看向闺蜜的眼睛: 而且我已经确认过了,罗医生的尸体确实是在太平间里面放着呢。
我: 那你说,刚刚我看到的,能够被人们所触碰到的空心医生,是谁呢?
闺蜜跟在我身边久了,自然知道有些人会有鬼魂的,更是知道鬼魂是不可以被人碰到的。
她压低了声音,死死的抓着我的衣服: 你不是说那些鬼只能被看到吗?那他怎么可能会被实习生扯下口罩来呢?
我微微一笑,慢慢开口: 白袍锁阴,黑发锁阳,这是有人拘着他的魂,连个全尸都不愿意给他留了。
我: 所以我更应该搞清楚,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负责的地界上搞这种事情。
我: 在我眼皮子底下行这种阴魂之事,是觉得我已经死了吗?
闺蜜站起身来: 那你说,咱们应该去哪里找这个罗医生呢?
我抓住闺蜜的手,轻轻拂去了她手上残留的黑灰。
我: 以后你就不要碰这些符纸了,你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会把那些鬼引到你身上来的。
闺蜜不解: 那罗医生怎么办?
我露出一个笑: 他,不就在你的身后吗?
我冷嗖嗖的开口: 从你抓起那张符纸开始,他就已经跟在你身后了。
闺蜜想要转头,她的肩膀却被猛的拍了一下。
5
我死死的抓住闺蜜的肩膀,眼神凝重: 不要转头。
闺蜜吓得腿都要软了,哆哆嗦嗦的看向我: 我,我后面是什么?我的肩膀上面好凉好凉。
我松开了抓住闺蜜肩膀的手: 你不是腿软吗?那就软吧,记住,不要回头。
闺蜜差点翻白眼晕了过去,但是还是坚定的趴下了,闺蜜倒在我的身下,我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咚的一声,闺蜜身上蔓延的冷意瞬间消失,而她身后的鬼,也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看向面前的鬼,他胸口的符纸还在,赫然是之前的手术室的那只鬼。
而符纸的持续时间已经到了,这个鬼也露出来了本来的面貌。
闺蜜躲在我身后,看到鬼的这张脸后,惊异的叫了一声: 罗医生这人是罗医生
我捂住闺蜜的嘴,示意她压低声音: 别叫,被当成神经病也就算了,最烦人的是,这周边应该还有藏着的监控。
闺蜜瞬间懂了我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我: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我们两个进太平间躺着吧?
我露出一个笑: 刚开始我是有这个想法的,毕竟要把罗医生引出来,但是他现在自己找过来了,那就不需要怕了。
闺蜜一抬眼,发现面前的罗医生不见了,猛地抓紧我的胳膊。
我把她的头掰过去: 在你身后呢,不要转头,否则可能会咬掉你的头。
这罗医生能对符纸有印象,就说明他是被人故意封在这里的,这后面的水,可是深得很。
果然不出我所料,有闺蜜在,这罗医生执拗地跟着我回了闺蜜家。
要是回我家的话,罗医生一个残魂,进不来我家门槛就要魂飞魄散了。
闺蜜家有香烛,我心疼的的点燃一根香,滴上来了我的血: 鬼吃道家香,可与人通闻,说说吧,你是为何变成这个样子。
闺蜜按照我的话,还给罗医生点燃了几根香烛,香烛燃烧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的脸也越来越黑。
此时,罗医生已经讲完,浑身的黑气肆虐,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咯咯咯地咬着牙,眼神冰冷: 好大的胆子,你说的这个医院,是该乱乱了。
闺蜜不明所以,我拍了拍闺蜜的手: 你说,要是有一个医院冤魂肆虐的新闻,会不会大爆啊?
我和闺蜜重新回到了医院,用了别的手段从小门翻进去,我在医院外边的墙角点了一根香,还摆放了许多贡品。
而后,又拿出一根极细的线香,轻轻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点燃了。
闺蜜不明所以,紧紧地抓着我的袖子: 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 不是要闹鬼吗?只闹一个鬼,怎么够呢?周围的东西都饿了很久了,不如把他们一块儿请过来,乱一乱。
医院很快被淡淡的红色烟雾弥漫,我和闺蜜刚刚到了太平间,就传来了脚步声。
我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只有小孩高度的影子朝着我们慢慢走过来。
闺蜜声音慌乱: 烁,我听到了男人和女人的脚步声,对,有皮鞋的声音,还有高跟鞋的声音。
她眯着眼睛,往远处看,只见到朦朦胧胧的黑影似乎是分成了两个。
她嘀嘀咕咕: 奇怪,怎么感觉好像变成了两个黑影啊?
我没有说话,只是在指尖捏起来一张符纸,黑影越来越近了,却只能看见腿,看不到上半身。
似乎是觉察到我和闺蜜的位置,黑影的速度越来越快,直直朝着闺蜜扑了过去。
我睁大眼睛,猛然发现,这个人,没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