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新娘,我是伴郎。
兄弟笑嘻嘻拉着我分享他们的爱情史:
她当初车祸是我救的,听说她还有个未婚夫,但我连夜把她带出国治疗了。
怎么样,兄弟我这波操作牛逼吧。
1
贺淮安还在兴致勃勃的说些什么,但我一句也没听清,耳边全是刺耳的嗡鸣声。
五年,将近两千个日夜,我最爱的人,竟然被我最好的兄弟藏起来整整五年。
我弯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贺淮安见我脸色不对,连忙扶我进了休息室。
小心翼翼地问道,瑾宇,你怎么了,是不是抑郁症又发作了。
这五年,为了找宋栀年,我走过无数地方,问过无数人,贴过寻人启事,买过热搜。
甚至连她的家人都放弃了,只有我还在坚持不懈的找着。
数不清的黑夜里,我无数次的站在马路边,试图结束这种被绝望吞噬的日子。
可如今,都特码成了一场笑话。
看着右手上无数条割裂又愈合的疤痕,我眼眶发烫,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贺淮安叹口气,你是不是又在想你的未婚妻,别找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人指不定早就死了。
改天我组个局,让栀年的好闺蜜介绍给你认识。
话音刚落,宋栀年便走了进来,一袭高定婚纱,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五官明艳张扬,和五年前没有丝毫区别。
四目相对,她只是平淡的扫了我一眼,便上前为贺淮安整理西装。
她身后跟着伴娘团,还是以前的好友,大部分我都见过。
看见我,她们眼底都是欲言又止。
如果是刚才,我还能安慰自己她或许是失忆了,所以才不记得我。
可她身边的朋友,都在告诉我,她没失忆,她记得所有事。
只是,不再爱我了而已。
贺淮安连忙说道: 宝宝,今晚让你朋友都别走啊,咱们好好玩玩。
说罢朝我使了眼色。
宋栀年随意地点了点头,再没施舍给我一个眼神。
好似我们从不认识一般。
我缓慢闭上眼,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再决然的挖出来扔进烈火里焚烧。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难受,我迫切的需要一个发泄口来缓解此刻内心的抓狂。
我站起身冲进卫生间,狠狠朝墙上撞去,伴随着一声闷响,额头瞬间被鲜血染红。
身体摇摇欲坠,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我勉强靠着墙缓缓滑落,内心一阵钻心的疼。
一下一下用后脑撞着墙壁,好像只有这样,我心底才能有片刻的畅快。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我蜷缩起身体,胸口密密麻麻的痛感袭来。
随后轻笑出声:
宋栀年,原来你不要我了……
2
我走出卫生间时,婚礼已经开始了。
贺淮安体谅我情绪不好,临时找了别人替我。
我站在最远处,看着台上的宋栀年笑容甜蜜的说着我愿意。
贺淮安郑重的单膝跪地取出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内心陡然升起一丝嫉妒。
我想冲上去阻止他们,想大声质问贺淮安为什么抢我的未婚妻。
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为什么要让我五年都找不到她。
更想问问宋栀年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为什么回来了不找我,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我。
我想砸烂这场婚礼。
可我没有。
我只是坐在角落里,在他们宣誓完以后带头鼓起了掌。
我拍的极响,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我没有在意,只是在宋栀年朝我看过来时,迎上她的目光。
四目相望,我鼻子陡然一酸,强忍着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宋栀年眉心微微动了动,淡淡的移开目光,温和淡然的眼底再没有一丝情绪。
我死命攥紧掌心,我想,我恐怕要疯了。
我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她:
宋栀年,我不想祝你新婚快乐。
我诅咒你,诅咒你一辈子所求皆不得。
下一秒我又被自己蠢笑了,她爱的人已经娶了她。
我的诅咒不起任何作用。
我没等婚礼结束直接回了家,再待下去我怕我忍不住发疯。
三年前,当宋栀年的消息再一次中断时,我自杀过。
可惜的是,我没死成,被邻居送去了医院。
醒来时,宋母泪眼婆娑的握住我的手,让我好好活着,替她活着。
可没有宋栀年的世界太苦了。
我和她六岁相识,高中相恋,大学刚毕业,我们就挑了好日子领结婚证。
可她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从此下落不明。
我跑了无数趟警局,问遍了她事故现场的每一个陌生人,无一例外。
没看见人。
现在她回来了,可却不再爱我了。
3
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打开手机。
有贺淮安打来的电话以及宋母的言语安慰。
以及一条醒目的回复。
只有冷冰冰的一个字:
滚。
我苦笑出声,原来我自以为是的牵挂,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我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开始整夜整夜失眠。
睡不着就把自己灌醉,十天没有出门,我肉眼可见的急速瘦下去。
原本就消瘦的身体看着只剩下骨头。
直到贺淮安因打不通我的电话找上门,身后跟着宋栀年。
我十天没有洗漱,身上隐隐有了味道。
贺淮安也不在意,冲上来给我了一拳,拉着我就往医院跑,我知道他在怕什么。
我表情淡漠的抽出手,语气客气又疏离: 我没事,谢谢。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贺淮安,是怨恨还是祝福。
我想,哪一个我都做不到,所以我下意识想远离他。
对于我突然的陌生感,他也不计较,只当我是心情不好。
贺淮安重重松了口气,你特奶奶的能不能接电话,手机买了是摆设吗,你知不知道老子快担心死了。
今天开始,我和我宝宝搬来陪你一起住,我俩照顾你,直到你好起来。
拒绝的话咽肚子里当屁放了。
他神情严肃认真,语气坚定,性格热心仗义,让人不爱都难,更关键的是,他足够疼老婆。
所以,也难怪宋栀年会爱上她吧。
我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身影,她眸光冰冷,一双杏眼眯了眯,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哪怕淡如冰霜,哪怕距离我十万千里。
我还是贪恋着她的一丝温度,就算不属于我。
只要能让我在看见她,多一天,多一分,哪怕多一秒也好。
我不知道是自己无法抵抗贺淮安的关心,还是自己的私心。
我让他们住了进来。
这套房子,曾经是我和宋栀年的婚房,打算结婚用的。
她失踪后,我按照她的喜好装修,家具摆放一应都是她的风格。
贺淮安瞪大了眼: 卧槽,周瑾宇,你这审美够特别的呀,怎么全是粉,不是粉就是白,跟你一点都不搭。
因为我的世界曾经被爱意包裹。
我轻声开口: 因为我未婚妻喜欢,所以就按照她的喜好装了。
4
贺淮安不满道: 男人应该有点自己的主见啊,干嘛处处都顺着她。
我家装修风格我老婆都是听我的,装的可酷了,我天天让她睡灰床单。
我垂眸,恍惚想起刚同居那阵,我很喜欢暗色系,床单水杯牙刷碗都是买的深色。
就连她的内衣,我也是买的深色,可她一次都没穿过。
床单也是,她宁愿打地铺都不愿意睡床上,后来我无奈换了颜色,她才重新回床上睡。
我有一瞬的僵硬,像是自虐般问道:
是吗,那她会打地铺睡吗。
贺淮安要面子,冷笑一声,斜眼看向宋栀年,她敢。
她现在连内裤都穿黑的。
宋栀年表情闪过一丝尴尬,轻拍了下他的头,试图制止他。
睡灰床单怎么了,你未婚妻如果因为这个就打地铺,那只能证明她不够爱你。
亏得你找了她这么多年,什么东西。
沉默良久后,我认同了他的话。
你说的对。
她也许是真的不够爱我。
说完这句话,我明显感觉到宋栀年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
语气冷漠: 既然如此,周先生就应该自觉点退出。
也免得打扰别人的生活,可以的话,最好永远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自我感动只会让别人徒增厌恶。
宋栀年话说的露骨又难听。
自我感动,原来我一直都在自我感动。
我没忍住红了眼眶,声音颤抖,你这么了解她,是因为你们是同一种人吗。
喜欢玩消失,喜欢让别人等,然后耗光别人的希望,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到头来还要说别人是自我感动,我不过想要一个说法而已,难道我的五年就那么轻飘飘的揭过去吗?
宋栀年闻言皱眉也来了脾气。
没人让你等,爱恨全凭自愿,既然你选择等下去,那有什么后果自己不应该独自承担吗。
还是仗着你等了五年,她就应该对你感恩戴德然后嫁给你?
5
她一番话说的无情又决绝。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曾有的期待与希冀瞬间崩塌。
泪水夺眶而出,宋栀年的话就像一把尖刀,一次次刺痛着我。
她说的真好啊,爱恨皆是自愿。
没人勉强我,更没人让我等,所以今天的下场,应该由我一人承担。
曾经坚不可摧的感情,如今竟已经变得虚无缥缈。
贺淮安察觉情况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拉着她进了房间。
他求饶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入我耳中。
老婆,嘴下留情啊,瑾宇最近心情不好,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可别再刺激他了,知道不。
宋栀年嗤笑一声,言语充满讥讽,装模做样罢了。
我神情呆滞,久久没有说话,独自站了许久。
额头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似是在嘲笑着我的一厢情愿。
自从上次争吵过后,我很少再看见宋栀年,兴许是她有意避开我。
同一屋檐下住了半个月,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愈发沉默,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待在房间。
贺淮安倒是经常陪着我,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叫外卖,催我吃药。
我自私的希望他不要对我这么好,他越对我好,我连抢夺的心思都不能有。
让我认为自己是暗地里觊觎别人妻子的第三者。
可我要怎么甘心
我嫉妒宋栀年对他笑、对他好,我甚至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我也曾卑劣的想过,如果宋栀年死在外面就好了,这样我还能骗骗自己。
我开始长时间待在客厅,这样宋栀年回来,我还能看她一眼。
可她像是有所察觉一样,一连几天都没再出现。
我忍不住问贺淮安,她呢。
他窝在沙发上回消息,笑得傻逼,哦,她不是这三年都没回国嘛,家里很多事,所以她最近都不过来了。
我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问道:
宋栀年三年前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