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的日落黄昏

宋允之做了温羽五年的秘密情人。

不能张扬、不能过夜、随叫随到。

每次欢好之后，她都要所有痕迹清除干净，做贼一样。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

温羽的弟弟温成不喜欢他。

那个混世魔王，只要看到任何他们恩爱的痕迹，就会不管不顾地发疯。

第五年，宋允之终于受够了。

再次被温羽深夜扫地出门后，他拨通了手机里那个号码：

“不是要找人给你生病的堂妹冲喜？我去。”

“太好了！”对面欣喜若狂，“我这就找人算日子……下个月行吗？”

对面顿了顿，又道：“你那个小青梅呢？不要了？”

宋允之垂下眼帘。

神色淡漠，遮住了眼底讽刺。

“不要了，”他淡声道，“再待在她身边，我就被她弟弟弄死了。”

他陪了温羽五年。

也就被温成针对了五年。

偏偏温羽纵容这个弟弟，纵容得厉害。

温成不喜欢温羽身边有男人，她就连司机保镖都换成女人。

温成尤恨宋允之，她就再也不许宋允之名正言顺地出现。

不管折腾到多晚，温羽都要让司机送他回去。

海市各个时段的凌晨，他都在车窗里看腻了。

他不能在她的家里过夜。

他的衬衫会被她扔掉，就连他待过的房间，留下的一点香水味，她也要让佣人开窗散干净。

就是为了不让温成发现了生气。

极少数的知情人为宋允之不平。

连送他回去的司机都问：“宋先生，你图什么啊？”

宋允之盯着车窗上映出的、自己孤身一人的影子。

半晌后哑声道：“图温羽。”

温羽被温家找到接回去之前，和宋允之一样，是福利院的小孩。

那时她总是把所有好吃的都省给他，别人欺负他，她也要挡在他前面……哪怕对方大他们好几岁。

被温家接回去的那一天，她一步三回头，问了很多次：“我能带宋允之一起走吗？”

温家父母为难地笑：“你已经有一个弟弟啦。你弟弟也需要姐姐哦。”

那天之后，她就多了一个弟弟。

温成对温羽黏得可怕。

只要她从温家溜出来找宋允之，温成不是头疼脑热，就是发狂掀桌子。

总之一定要闹得她回来。

她们第一次约会的晚上，温羽挂断了温成5分钟一个的电话。

她说：“我也需要私人空间。温成，你过了。”

谁也没想到，那一晚，温成直接把自己折腾进了ICU。

温羽赶到医院的时候，脸色直发白。

温成在病床上虚弱地叫了一声：“姐……”

那一瞬，温羽脸上冰霜消融。

温成眼圈通红：“我以为，姐不要我了，以后都不回家了……”

她抿了抿唇，握住温成的手。

“别傻，”她说，“姐无论在哪，都会回家。和谁在一起，都不会不要小成的。”

只有宋允之看着这一幕，心里无故一冷。

那一天之后，温羽就不一样了。

她默许了温成所有的胡作非为。

只要是温成的要求，她都答应。

宋允之再有不满，温羽就神色疲倦地看着他：

“你还想小成进医院吗？”

“宋允之，我好不容易有个家，不想这个家毁掉。”

她眼里的疏离防备，令宋允之怔住。

这一次温羽让他离开，宋允之其实看到了她的手机屏幕。

是温成的消息：

“姐，外面打雷，我在家好无聊，你回来陪我好不好？”

温羽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好。”

宋允之被她留在原地，怔了很久，然后苦笑一声。

——算了吧。

温羽，算了。

我的床窄，睡不下三个人。

他沉默着收拾干净自己的东西，坐在回公寓的汽车后座上，手机提示音响起。

对面说：“堂妹那边日子算好了，下个月十八，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会不会太赶？”

宋允之沉默片刻，回复：“不会。”

温羽不记得了，他却是记着的，这是他做贼一样、当她的秘密情人的第五年。

她在福利院护着他五年。

现在他把这五年还给她，两清了。

司机锁上了车门，微弱的咔哒一声。

宋允之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抬起头，看到后视镜里的司机盯着他，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温羽这五年来，用的都是同一个司机刘姐。

——可是今天这个司机，是个魁梧的男人。

路线也不是回他公寓的路线，而是向着更偏远的城郊去了。

宋允之不动声色地拨了温羽的电话。

——被挂断了。

温家老宅里，温羽从浴室探出头，脸上敷着面膜：“我手机响了？”

温成删掉来电记录，抬头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

“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