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着热浪扑在脸上，凌薇攥着塑料袋的指节泛白，袋里装着她改了八遍的简历和刻着表演片段的U盘，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
她站在“星途影视”的玻璃门前，仰头望着那西个掉了点金漆的大字，心脏像揣了只乱撞的麻雀。
这是她跑了第三十七家公司，口袋里只剩三块五，够买一瓶矿泉水，却不够再坐一趟公交回去。
“小姑娘，要进就进，别挡着门。”
保安大叔挥了挥手里的蒲扇，扇出的风都带着燥热。
凌薇慌忙点头，推开门时，玻璃门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像在嘲笑她的局促。
公司比她想象中还要小。
前台的塑料花盆里插着几支蔫了的假花，柜台上堆着没拆封的快递，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烟味和外卖馊掉的酸气。
穿格子衫的年轻男人抱着一摞文件从她身边挤过，文件角刮到她的胳膊，连句道歉都没有就匆匆进了里间。
“请问，王总在吗？
我是来面试演员的。”
凌薇走到前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前台小姑娘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预约了吗？”
“没、没有，但我投过简历，您看……”凌薇赶紧把塑料袋递过去，简历最上面那张一寸照里，她笑得有些拘谨，却眼神亮得像有光。
小姑娘终于抬了眼，扫了眼简历上的“凌薇”两个字，又上下打量她一番——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旧帆布鞋鞋尖磨出了毛边，身上的白T恤还沾着点早餐店的油渍。
她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个号：“王总，有个叫凌薇的小姑娘来面试，没预约。”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小姑娘挂了电话，指了指墙角的塑料椅：“等着吧，王总现在没空。”
凌薇道谢后坐下，塑料椅被太阳晒得发烫，隔着T恤都能感觉到热度。
她把塑料袋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每一声都敲在她心上。
旁边的饮水机“咕嘟”响了一声，吐出个水泡，又沉寂下去，像她此刻悬着的心。
她想起昨天在出租屋里接到的电话，妈在那头带着哭腔说：“薇薇，你爸的药快没了，你要是实在不行，就回来找个安稳工作吧。”
她当时咬着牙说“妈放心，我快成了”，挂了电话就对着镜子练了一晚上哭戏，眼泪把枕头都浸湿了。
“凌薇？
王总叫你。”
前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凌薇猛地站起来，腿因为坐得太久有些发麻。
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贴着“总经理办公室”的木门。
办公室里烟味更浓，王总靠在皮椅上，肚子顶得衬衫扣子快要崩开，手里夹着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摊着她的简历，旁边还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杯壁上沾着褐色的渍痕。
“坐。”
王总指了指桌前的折叠椅，声音含糊不清。
凌薇坐下时，折叠椅发出“咯吱”一声，像是不堪重负。
她把U盘递过去：“王总，这是我的表演片段，有现代戏也有古装戏……行了行了，不用看。”
王总摆摆手，指尖在她的简历上敲了敲，“你这条件，中戏毕业的？
怎么现在才来面试？”
凌薇攥紧了衣角：“我之前在话剧团待了两年，想试试影视方面……话剧团？
那玩意儿能当饭吃？”
王总嗤笑一声，吐出个烟圈，烟圈飘到凌薇面前，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我们公司小，养不起闲人。
你要是想签，就先坐冷板凳，没有工资，没有资源，什么时候有合适的小角色了，再给你试试。”
凌薇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人浇了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可以吃苦，可以不要工资，但求一个机会，可话到嘴边却堵得发慌。
王总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把一份打印好的合同推到她面前：“想清楚，签不签？
这行竞争这么大，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你不签，有的是人签。”
凌薇低头看着那份合同，纸页薄得像一片叶子，边缘因为打印时进了纸灰，翘起来一点，像个被冷落的哈欠。
合同上“无基础工资公司有权安排艺人工作”的条款刺得她眼睛生疼，桌角的咖啡渍溅到合同边缘，晕出一小片褐色的印子，像块丑陋的伤疤。
她想起妈电话里的哭声，想起出租屋里快空了的米缸，想起自己这两年在话剧团里跑龙套、啃面包的日子。
她咬了咬下唇，唇瓣被牙齿硌得发疼，却还是伸手去拿笔：“我签。”
王总满意地笑了，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
“识时务就好。
合同你拿一份，明天开始来公司报到，先跟着打杂，熟悉熟悉环境。”
凌薇捏着合同站起来，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走出办公室时，迎面撞上了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对方身上的香水味浓得呛人，手里拎着的名牌包蹭过她的胳膊，留下一道淡淡的印子。
“王总，我那角色的事……”红裙子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走进办公室时，还不忘回头瞥了凌薇一眼，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凌薇攥紧了合同，快步走出公司。
门外的阳光依旧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塑料袋里的U盘硌着掌心，她摸了摸，突然想起刚才走得急，忘了把U盘拿回来。
她咬咬牙，转身想回去拿，却看见王总的助理拿着她的U盘走出来，随手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U盘在垃圾桶里翻了个滚，露出她用马克笔写的名字，很快就被一张废纸盖住了。
凌薇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赶紧别过脸，抹了把眼泪。
风刮过垃圾桶，掀起那张废纸，又很快落下，像在给她的梦想盖上了一层灰。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合同，卷边的纸页蹭着掌心，带着办公桌上的咖啡渍。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凌小姐，我是《旧巷微光》的选角助理，看到你之前投的简历，明天下午三点有个试镜，地址是……”凌薇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眼泪还挂在眼角，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
她攥着手机，又看了看手里的合同，突然觉得那卷边的纸页不再那么刺眼——就算是冷板凳，她也要坐出声响来。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依旧毒辣，却好像有一束光，刚好照在了她的身上。
垃圾桶里的U盘还静静地躺着，但她知道，她的机会，从来都不只在那小小的U盘里。
她站在“星途影视”的玻璃门前，仰头望着那西个掉了点金漆的大字，心脏像揣了只乱撞的麻雀。
这是她跑了第三十七家公司，口袋里只剩三块五，够买一瓶矿泉水，却不够再坐一趟公交回去。
“小姑娘，要进就进，别挡着门。”
保安大叔挥了挥手里的蒲扇，扇出的风都带着燥热。
凌薇慌忙点头，推开门时，玻璃门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像在嘲笑她的局促。
公司比她想象中还要小。
前台的塑料花盆里插着几支蔫了的假花，柜台上堆着没拆封的快递，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烟味和外卖馊掉的酸气。
穿格子衫的年轻男人抱着一摞文件从她身边挤过，文件角刮到她的胳膊，连句道歉都没有就匆匆进了里间。
“请问，王总在吗？
我是来面试演员的。”
凌薇走到前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前台小姑娘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预约了吗？”
“没、没有，但我投过简历，您看……”凌薇赶紧把塑料袋递过去，简历最上面那张一寸照里，她笑得有些拘谨，却眼神亮得像有光。
小姑娘终于抬了眼，扫了眼简历上的“凌薇”两个字，又上下打量她一番——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旧帆布鞋鞋尖磨出了毛边，身上的白T恤还沾着点早餐店的油渍。
她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个号：“王总，有个叫凌薇的小姑娘来面试，没预约。”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小姑娘挂了电话，指了指墙角的塑料椅：“等着吧，王总现在没空。”
凌薇道谢后坐下，塑料椅被太阳晒得发烫，隔着T恤都能感觉到热度。
她把塑料袋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每一声都敲在她心上。
旁边的饮水机“咕嘟”响了一声，吐出个水泡，又沉寂下去，像她此刻悬着的心。
她想起昨天在出租屋里接到的电话，妈在那头带着哭腔说：“薇薇，你爸的药快没了，你要是实在不行，就回来找个安稳工作吧。”
她当时咬着牙说“妈放心，我快成了”，挂了电话就对着镜子练了一晚上哭戏，眼泪把枕头都浸湿了。
“凌薇？
王总叫你。”
前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凌薇猛地站起来，腿因为坐得太久有些发麻。
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贴着“总经理办公室”的木门。
办公室里烟味更浓，王总靠在皮椅上，肚子顶得衬衫扣子快要崩开，手里夹着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摊着她的简历，旁边还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杯壁上沾着褐色的渍痕。
“坐。”
王总指了指桌前的折叠椅，声音含糊不清。
凌薇坐下时，折叠椅发出“咯吱”一声，像是不堪重负。
她把U盘递过去：“王总，这是我的表演片段，有现代戏也有古装戏……行了行了，不用看。”
王总摆摆手，指尖在她的简历上敲了敲，“你这条件，中戏毕业的？
怎么现在才来面试？”
凌薇攥紧了衣角：“我之前在话剧团待了两年，想试试影视方面……话剧团？
那玩意儿能当饭吃？”
王总嗤笑一声，吐出个烟圈，烟圈飘到凌薇面前，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我们公司小，养不起闲人。
你要是想签，就先坐冷板凳，没有工资，没有资源，什么时候有合适的小角色了，再给你试试。”
凌薇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人浇了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可以吃苦，可以不要工资，但求一个机会，可话到嘴边却堵得发慌。
王总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把一份打印好的合同推到她面前：“想清楚，签不签？
这行竞争这么大，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你不签，有的是人签。”
凌薇低头看着那份合同，纸页薄得像一片叶子，边缘因为打印时进了纸灰，翘起来一点，像个被冷落的哈欠。
合同上“无基础工资公司有权安排艺人工作”的条款刺得她眼睛生疼，桌角的咖啡渍溅到合同边缘，晕出一小片褐色的印子，像块丑陋的伤疤。
她想起妈电话里的哭声，想起出租屋里快空了的米缸，想起自己这两年在话剧团里跑龙套、啃面包的日子。
她咬了咬下唇，唇瓣被牙齿硌得发疼，却还是伸手去拿笔：“我签。”
王总满意地笑了，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
“识时务就好。
合同你拿一份，明天开始来公司报到，先跟着打杂，熟悉熟悉环境。”
凌薇捏着合同站起来，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走出办公室时，迎面撞上了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对方身上的香水味浓得呛人，手里拎着的名牌包蹭过她的胳膊，留下一道淡淡的印子。
“王总，我那角色的事……”红裙子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走进办公室时，还不忘回头瞥了凌薇一眼，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凌薇攥紧了合同，快步走出公司。
门外的阳光依旧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塑料袋里的U盘硌着掌心，她摸了摸，突然想起刚才走得急，忘了把U盘拿回来。
她咬咬牙，转身想回去拿，却看见王总的助理拿着她的U盘走出来，随手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U盘在垃圾桶里翻了个滚，露出她用马克笔写的名字，很快就被一张废纸盖住了。
凌薇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赶紧别过脸，抹了把眼泪。
风刮过垃圾桶，掀起那张废纸，又很快落下，像在给她的梦想盖上了一层灰。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合同，卷边的纸页蹭着掌心，带着办公桌上的咖啡渍。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凌小姐，我是《旧巷微光》的选角助理，看到你之前投的简历，明天下午三点有个试镜，地址是……”凌薇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眼泪还挂在眼角，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
她攥着手机，又看了看手里的合同，突然觉得那卷边的纸页不再那么刺眼——就算是冷板凳，她也要坐出声响来。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依旧毒辣，却好像有一束光，刚好照在了她的身上。
垃圾桶里的U盘还静静地躺着，但她知道，她的机会，从来都不只在那小小的U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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