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原以为自己会被老战的诡异遭遇缠得一夜无眠，没想到竟睡得异常沉。
首到护士查房时轻放病历本的声响将他惊醒，窗外的雨己经停了，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母亲坐在床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布娃娃的脸，见他醒了，立刻把布娃娃举到他面前，眼睛亮得像个孩子：“小野，你看，阿禾的娃娃笑了。”
陈野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母亲的额头，体温正常。
“妈，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
母亲摇了摇头，把布娃娃紧紧抱在怀里，鼻尖蹭了蹭娃娃的纽扣眼睛：“我好得很，就是想阿禾了。
他昨天走的时候没带毛衣，河边风大，会冷的。”
陈野的心像被细针狠狠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他在床边坐下，张了张嘴想提昨天老站的事，又怕她混沌的脑子理解不了，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妈，我去给你买早饭，你想吃点什么？”
“小米粥，要熬得稠稠的。”
母亲笑得满脸褶皱都舒展开，“阿禾也喜欢喝小米粥，每次都能喝两大碗。”
陈野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刚踏出病房门，就撞见主治医生迎面走来，手里的病历本捏得很紧，脸色不太好看。
“陈先生，你母亲的情况有点特殊。”
医生指尖敲了敲病历本，眉头拧成了川字，“昨天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她的喉头水肿不是过敏引起的，更像是…… 某种神经反射性痉挛，但我们查遍了各项指标，都找不到诱因。”
“神经反射性痉挛？”
陈野愣住了，喉咙发紧，“那是什么意思？”
“简单说，就是她的身体接触到某个特定东西后，神经突然失控，导致喉头肌肉剧烈收缩，引发窒息。”
医生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这种情况很罕见。
而且更麻烦的是，她的记忆衰退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 昨天我例行询问她你的名字，她想了足足五分钟都没说出来。”
陈野的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闷得喘不过气。
他猛地想起昨天老站里卡住的挂钟、那个没有实体的 “自己”，还有那条循环出现的短信。
难道母亲的怪病，和那个诡异的循环有关？
“医生，有没有可能…… 是心理因素导致的？”
陈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追问。
医生摇了摇头：“我们做了心理评估，她的情绪很平稳，没有焦虑或抑郁的迹象。
不过她反复提到‘阿禾’和‘老站’这两个词，或许你可以试着问问她这两个词的来历，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陈野点点头，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也越来越确定 —— 必须尽快解开循环的秘密，否则母亲迟早会出事。
他转身往医院外的早餐店走，刚买好小米粥往回赶，就看到护工大姐在病房门口打转，双手攥着衣角，脸色白得像纸。
“大姐，怎么了？”
陈野快步跑过去，心里咯噔一下。
“陈先生，你快进去看看！
你妈她…… 她又不行了！”
护工大姐声音发颤，拉着他的胳膊就往病房里拽。
陈野冲进病房的瞬间，血液几乎凝固了 —— 母亲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脖子，脸色紫得发黑，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窒息声。
那个布娃娃掉在一旁，旁边还躺着一件灰色的手工毛衣，针脚歪歪扭扭，看起来没织完。
“妈！”
陈野嘶吼着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母亲抱起来，对着门外大喊，“医生！
快叫医生！”
医生和护士很快冲了进来，七手八脚地把母亲抬到病床上急救。
“刚才我进来给她换吊瓶，见她盯着这件毛衣发呆，就顺手递了过去。
她刚摸了一下，突然就倒在地上了！”
护工大姐站在墙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陈野的目光落在那件毛衣上，心脏猛地一缩。
这件毛衣他有印象 —— 是母亲生病前织的，当时她天天抱着毛线团念叨 “要给阿禾织件暖和的”，后来病越来越重，织了一半就扔在衣柜最底层，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我昨天整理阿姨的行李时发现的。”
护工大姐小声解释，“我看天气转凉了，想着这件毛衣厚实，就拿来给她盖，没想到……”抢救室的红灯再次亮起，刺得陈野眼睛生疼。
他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件毛衣。
毛线是纯羊毛的，摸起来很柔软，可他的指尖却冰凉刺骨。
母亲为什么一摸这件毛衣就会窒息？
这和医生说的 “神经反射性痉挛” 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摸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手指颤抖着输入 “红卫老站 1994 年事故”。
页面瞬间跳出来一堆结果，大多是本地论坛的旧帖子，泛黄的标题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他眼皮发紧 ——“红卫老站列车坠桥，32 人遇难含 5 名儿童老站夜半传哭声，村民称见穿红衣小孩游荡事故后第三日，护桥人铁轨旁自杀”。
他点开一条标注 “亲历者讲述” 的帖子，里面详细记录了事故经过：1994 年 10 月 17 日下午 3 点，一列载着乘客的绿皮火车经过红卫老站附近的雾溪大桥时，大桥突然坍塌，整列火车坠入湍急的河水中，最终 32 人死亡，11 人重伤。
事故原因至今成谜，有人说是大桥年久失修，有人说是施工时偷工减料，还有人说事发前看到护桥人在铁轨上摆石头 “祭桥”。
帖子下面的评论区里，一条五年前的留言引起了陈野的注意：“我爸当时是搜救队员，他说从河里捞上来的小孩里，有个穿红毛衣的男孩，手里攥着半件灰色毛衣，毛衣领口绣着‘禾’字。
听说那孩子是护桥人的外孙。”
护桥人？
陈野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 母亲偶尔清醒时提过，她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外公，曾是红卫老站的护桥人。
难道外公和这场事故有关？
那个叫 “禾” 的孩子，又是谁？
他继续往下翻，一条最新的评论让他浑身发冷：“最近雾溪小镇好多人得了怪病，摸东西就喉头痉挛，和当年那个‘禾’姓小孩的死状一模一样！
我婶子就是这样，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医生查不出原因！”
雾溪小镇？
陈野的发小大强就是雾溪人。
昨天他给大强打电话想打听红卫老站的事，大强却支支吾吾地说 “别问，也别回来”，难道雾溪真的出了怪事？
他立刻拨通大强的电话，听筒里响了十几声才被接起，大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小野，我不是让你别问了吗？
雾溪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别管，也千万别来雾溪，尤其是红卫老站 —— 那地方邪乎得能吃人！”
“大强，到底怎么回事？
雾溪是不是有人得了和我妈一样的怪病？
这和红卫老站的事故到底有没有关系？”
陈野追问，声音因为急切而嘶哑。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大强突然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我妈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出门，说提老站的事会被‘缠上’！
你别再打电话来了，求你了！”
电话 “咔哒” 一声被挂断，再打过去时，己经提示关机。
陈野握着手机，指节泛白，耳边还回响着大强的哭喊，后背泛起一阵寒意。
雾溪的怪病、母亲的痉挛、外公的身份、老站的事故…… 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死死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红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得可怕：“陈先生，你母亲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陷入了深度昏迷。
我们做了脑部 CT，发现她的大脑活动异常微弱，记忆细胞在快速凋亡 —— 照这个速度，就算能醒来，也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你。”
陈野的双腿一软，踉跄着扶住墙才站稳，眼前阵阵发黑。
他看着抢救室紧闭的门，母亲昏迷前痛苦的脸在脑海里反复闪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到真相，救醒母亲。
他回到病房，坐在母亲的床边，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
目光落在枕头边的灰色毛衣上，他伸手拿起来，借着窗外的阳光仔细翻看。
在毛衣领口内侧，他发现了一个几乎被毛线盖住的绣字 —— 凑到灯下细看，才看清那是个绣歪了的 “禾” 字，线迹己经发脆，像是被岁月浸泡了很久。
是阿禾的毛衣。
陈野把毛衣叠好，轻轻放在母亲的枕头边，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摸出手机，点开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界面，编辑了一条信息：“你是谁？
阿禾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一次次让我去老站？”
信息发送成功后，他紧握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陌生号码的回复只有短短一句话，却让他浑身冰凉：“下一次，别再迟到了。
否则，代价会比你想象的更大。”
陈野盯着屏幕上的文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终于明白，那个缠绕着母亲、牵扯着老战的循环，根本不是他想逃就能逃掉的 —— 它才刚刚露出獠牙，而他，己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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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粥，要熬得稠稠的。”
母亲笑得满脸褶皱都舒展开，“阿禾也喜欢喝小米粥，每次都能喝两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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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枕头边的灰色毛衣上，他伸手拿起来，借着窗外的阳光仔细翻看。
在毛衣领口内侧，他发现了一个几乎被毛线盖住的绣字 —— 凑到灯下细看，才看清那是个绣歪了的 “禾” 字，线迹己经发脆，像是被岁月浸泡了很久。
是阿禾的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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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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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陌生号码的回复只有短短一句话，却让他浑身冰凉：“下一次，别再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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