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康泰按摩院”的窗棂，黄远己经泡好了药茶。
昨天给张市长治风湿的事像长了翅膀，一早就在巷子里传开，不少老街坊揣着病历本在门口排队，王胖子乐得嘴都合不拢，指挥着伙计搬椅子、倒茶水，嘴里不停念叨：“都别急，小黄师傅今天特意早起了，保证个个都看到。”
黄远坐在靠窗的案前，案上摆着他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脉枕和一叠泛黄的信纸——这是他临时找的处方笺。
第一位进来的是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刚坐下就开始咳，咳得腰都弯了，手里攥着张西医的检查单，上面写着“慢性支气管炎”。
“黄师傅，您给看看，这病缠了我三年，西药吃了一箩筐，还是喘。”
男人抹了把嘴，眼底泛着青黑。
黄远没急着搭脉，先让他张开嘴看了舌苔——舌质紫暗，苔厚腻，像蒙着层油垢。
又让他伸出手，指甲盖泛着青紫色。
最后才把手指搭在脉枕上，指尖下的脉象沉涩无力，像碾过沙子的车轮。
“你这不是单纯的气管问题，”黄远收回手，缓缓道，“是痰湿堵了肺络，还带点血瘀。
晚上是不是总觉得胸口闷，得坐起来才能喘过气？”
男人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您怎么知道？
我每晚都得靠着床头睡，家里人都说我折腾。”
“望气就能看出来，”黄远拿起笔，“你印堂发暗，眼下有黑晕，是肺气虚；唇色发紫，是血瘀；说话时气短，尾音发颤，这是痰湿裹着寒气堵在肺里。”
他一边说一边写方子，“我给你开个‘化痰逐瘀汤’，再配合脐部敷药，三天就能见轻。”
男人拿着方子半信半疑地走了，刚到门口就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撞了满怀。
年轻人戴着黑框眼镜，怀里抱着几本厚厚的医学书，印着“青城市医学院”的校徽。
“抱歉抱歉！”
年轻人连忙道歉，目光却首勾勾地盯着黄远案上的脉枕，“您就是黄远师傅？
我叫王文轩，是医学院大三的学生，听说您用古法治好了张市长的风湿，特意来请教。”
黄远抬头打量他，这年轻人眼里有股求知的热劲，不像那些只会啃书本的学生。
他笑了笑：“请教谈不上，互相交流吧。”
正说着，外面突然吵了起来。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指着王胖子骂：“你们这什么破地方？
无证行医还敢收这么贵！
我爸昨天在这儿贴了个药膏，今天皮肤就起疹子了！”
王胖子急得脸通红：“不可能！
我们小黄师傅的药都是正经药材配的……”黄远起身走出去，只见一个老太太站在男人身后，胳膊上果然起了片红疹，还带着点水疱。
他上前看了一眼，又闻了闻老太太胳膊上残留的药膏味，眉头一挑：“这不是我配的药。
我药里加了薄荷脑，是凉丝丝的清香味；您这药膏带着股子刺鼻的杏仁味，应该掺了劣质水杨酸。”
他转向那男人：“您是不是在巷口的‘便民药店’买了药膏？
那家昨天还来问我进货渠道，我没搭理。”
男人愣了一下，掏出手机翻订单，果然是巷口药店的。
老太太也恍然大悟：“我说呢，昨天来这儿排队没排上，就顺路在药店买了‘同款’……”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王文轩却看得眼睛发亮，等人群散去，他“扑通”一声跪在黄远面前：“黄师傅，您这‘望气断病’的本事太神了！
我们课本里只讲病理分析，从没教过怎么一眼看出症结。
求您收我当徒弟吧！”
黄远没想到他这么首接，沉吟片刻：“学医很苦，得先学做人。
我治的是病，不是生意，你能做到吗？”
“能！”
王文轩磕了个响头，“我爷爷是老中医，可惜走得早，我学西医就是想搞懂中西医的区别，您愿意教我，我什么苦都能吃！”
黄远扶起他，从案上拿起本《黄帝内经》：“先把这本书背下来，下周我考你。”
王文轩捧着书，激动得脸都红了。
下午，黄远正在配给慢性支气管炎患者的脐部药膏——把苏子、莱菔子、白芥子磨成粉，加姜汁调成糊状，装进小瓷瓶。
王文轩在旁边看得认真，忽然问：“师傅，为什么非要用脐部给药？
皮肤给药不是更方便吗？”
“肚脐是‘神阙穴’，”黄远搅拌着药膏，“这里没有皮下脂肪，皮肤薄，药物能首接进入血液；而且连接着五脏六腑的经络，药效走得快。
就像给植物浇水，浇在根上比洒在叶子上管用。”
他指着窗外的老槐树：“你看那树，根扎得深，才能抗住大风。
人也一样，治病得往根上找，光治表面没用。”
王文轩若有所思地点头，拿出笔记本飞快地记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傍晚时分，早上那个慢性支气管炎患者又回来了，脸上的蜡黄淡了不少，一进门就作揖：“黄师傅，神了！
中午敷了药膏，下午就没那么喘了，刚才试着躺平睡了半小时，居然没憋醒！”
黄远让他张开嘴，舌苔上的腻苔淡了些，又搭了脉，脉象比早上顺畅了些：“继续用药，记得别吃生冷的，晚上用艾叶煮水泡脚。”
送走患者，王文轩忍不住感慨：“师傅，这才半天就见效，比抗生素快多了。”
“中西医各有各的好，”黄远收拾着药罐，“西医能救急，中医能除根，可惜现在好多人把它们对立起来了。”
王文轩看着师傅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今天拜师的决定，或许是这辈子最对的选择。
这按摩院里藏着的，不仅是治病的方子，更是他在医学院课堂上从没听过的“医道”——那是一种把人当活物看，而不是当机器修的智慧。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案上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混着窗外的槐花香，在空气里酿成一种安稳的味道。
黄远看着徒弟认真记笔记的样子，忽然想起玄清观的师父，当年师父也是这样教他认药、搭脉的。
“或许，这就是传承吧。”
他心里默念着，手里的药杵碾得更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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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才把手指搭在脉枕上，指尖下的脉象沉涩无力，像碾过沙子的车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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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是不是总觉得胸口闷，得坐起来才能喘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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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气就能看出来，”黄远拿起笔，“你印堂发暗，眼下有黑晕，是肺气虚；唇色发紫，是血瘀；说话时气短，尾音发颤，这是痰湿裹着寒气堵在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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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戴着黑框眼镜，怀里抱着几本厚厚的医学书，印着“青城市医学院”的校徽。
“抱歉抱歉！”
年轻人连忙道歉，目光却首勾勾地盯着黄远案上的脉枕，“您就是黄远师傅？
我叫王文轩，是医学院大三的学生，听说您用古法治好了张市长的风湿，特意来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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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胖子急得脸通红：“不可能！
我们小黄师傅的药都是正经药材配的……”黄远起身走出去，只见一个老太太站在男人身后，胳膊上果然起了片红疹，还带着点水疱。
他上前看了一眼，又闻了闻老太太胳膊上残留的药膏味，眉头一挑：“这不是我配的药。
我药里加了薄荷脑，是凉丝丝的清香味；您这药膏带着股子刺鼻的杏仁味，应该掺了劣质水杨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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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远没想到他这么首接，沉吟片刻：“学医很苦，得先学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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