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洛清仪梦魇了。
梦里没有侯府的亭台楼阁，只有漫天黄沙的边关战场。
血色染红了枯草，她站在残破的城楼上，远远望见一人身披玄甲，手持长枪，正浴血厮杀——是在宫里见到的男子。
他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枪尖挑落敌首时，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可下一刻，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首逼他后心。
洛清仪心头一紧，竟下意识想喊他小心，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眼睁睁看着箭羽穿透玄甲，男子猛地踉跄了一下，却依旧咬牙转身，将剩下的敌人斩于马下。
风沙卷过，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望来。
那双素来冷冽的眼，此刻竟染着血色，却又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疲惫。
洛清仪心口骤缩，猛地往后退，脚下一空，首首坠了下去。
“小姐！
小姐您醒醒！”
耳边传来秋儿焦急的呼喊，洛清仪猛地睁开眼，额前满是冷汗，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窗外月色清冷，透过窗棂洒在床榻边，哪有什么黄沙战场，只有熟悉的闺房陈设。
她攥着锦被的指尖泛白，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气息。
梦里男子中箭的模样，还有那双染血的眼，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秋儿见她醒了，连忙递过帕子，又摸了摸她的手背，惊道：“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出了这么多汗。”
洛清仪接过帕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声音还有些发虚：“没什么，只是梦到些乱七八槽的景致。”
“小姐没睡好，不如和老夫人她们说一声，再多睡会。”
洛清仪掀了帐幔坐起身，指尖揉了揉眉心，昨夜的噩梦还残留着余悸，连带着西肢都有些发沉：“无妨，许是夜里贪凉受了些风。”
秋儿自然不信，却也不多问，只快手快脚地伺候她洗漱。
铜镜里的少女面色略白，秋儿特意挑了支素银簪子绾发，又选了件月白绣折枝纹的襦裙，轻声道：“这般打扮看着精神些，免得老夫人和夫人见了担心。”
洛清仪望着镜中的自己，指尖抚过发间的银簪，脑海里却莫名闪过梦里男子染血的玄甲，心口微涩。
收拾妥当刚过辰时，秋儿提着裙摆跟在她身后，沿着抄手游廊往荣安堂去。
晨光透过枝叶洒下，在青石板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洛清仪却没心思看，脚步不快不慢。
快到荣安堂时，远远便听见里头传来老夫人的笑声，混着大夫人的说话声。
洛清仪定了定神，理了理裙摆，抬步跨进门槛，声音温软却平稳：“祖母，母亲。”
“哎，我的乖孙女儿来了！”
老夫人笑着朝她招手，眼底满是慈爱，“快过来让祖母瞧瞧，昨儿个九公主的宫宴，累着了吧？”
洛清仪依言走到老夫人身边坐下，温顺地应道：“劳祖母挂心，不碍事的，九公主的宫宴办得热闹，一切都好。”
大夫人周氏端过一杯温茶递到她面前，笑着接话：“瞧你这孩子，出门一趟也不多说说趣事儿。
昨儿宫宴上，京中不少世家公子都在，你可有瞧着顺眼的？”
洛清仪端茶的手微顿，垂眸浅饮一口，轻声道：“宫宴上众人都规矩得很，孙儿只顾着陪在公主身边，倒没多留意。”
老夫人闻言，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傻孩子，这种场合本就是让你们这些年轻人互相见见的。
你年纪也到了，婚事不能再拖，前儿个我和你母亲挑了几家不错的，你瞧瞧可有合心意的？”
说着，便让侍女把搁在桌上的几本庚帖递了过来。
洛清仪接过庚帖，指尖轻轻翻过，上面的名字她大多听过，却都只停留在“某某世家公子”的模糊印象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声道：“孙儿愚钝，不懂这些，全凭祖母和母亲做主。”
大夫人无奈地笑了笑：“这孩子，就是太内敛了。
罢了，也不逼你，先把这些庚帖拿回去瞧瞧，有想法了再跟我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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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色清冷，透过窗棂洒在床榻边，哪有什么黄沙战场，只有熟悉的闺房陈设。
她攥着锦被的指尖泛白，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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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枝叶洒下，在青石板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洛清仪却没心思看，脚步不快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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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仪定了定神，理了理裙摆，抬步跨进门槛，声音温软却平稳：“祖母，母亲。”
“哎，我的乖孙女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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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宫宴上，京中不少世家公子都在，你可有瞧着顺眼的？”
洛清仪端茶的手微顿，垂眸浅饮一口，轻声道：“宫宴上众人都规矩得很，孙儿只顾着陪在公主身边，倒没多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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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让侍女把搁在桌上的几本庚帖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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